足球周报：千里马孙伟渴望伯乐赏识，他的足球理想能否实现？

2005-02-04 07:14 足球周刊

孙伟，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，渴望得到认可

本报记者 蒋明超

1月7日，孙伟接到转会令大连长波足球俱乐部，原长博队五名绝对主力球员转投实德。1月8日，孙伟交出长博执教大印。一年前，徐宏离开四川后，实德曾有意安排孙伟担任冠城队主教练，但最终

他选择长博，是因为他想按照自己的足球理想，打造一支完全孙氏风格的球队。实德、长博/足球现实主义者徐明与足球理想主义者孙炜之间的差距……

我已被认出

记者：你递交辞呈之后，你的弟子有给你打过电话吗？当时你的心情是怎样的？

孙伟：见过，也没办法。

记者：如果说您从三德到长博的经历中，有什么事情让您感到欣慰的话，这种欣慰里包含着什么情感呢？

孙炜：很多。我从这支球队收获了很多精神财富。对此，我要感谢实德队。同时，我也得到了认可。有了这个积累，我才能再次迸发出巨大的能量——只要有机会。

记者：您觉得您是如何获得认可的？

孙伟：三德组建球队的时候，我们能选的球员就那么多，你可以想象胡兆军、闫松等球员都是从这里调过来的，剩下的都是赛德隆选的，最后轮到三德选球员了。长博的主场在大连金州，球迷、警察，甚至市足协都看到了长博的进步，这不仅仅意味着它成功保级了。

记者：你后悔接手长博队吗？

孙炜：不能说后悔，大连赛德龙最初是我和高惠晨一起开的，后来徐宏接手了。2002年，在高惠晨去四川冠城之前，实德队曾想派我去，但我还是希望能有一支按照自己理想组建的球队，所以就放弃了这个机会。

记者：当时您犹豫了吗？

孙伟：几乎没有。

记者：您当时是不是预感到去四川会遇到很大的困难，所以没去？

孙炜：那倒不是！毕竟对于一个教练来说，中超的吸引力更大。

奉献和热情得不到尊重

记者：联赛结束后你做了什么？

孙炜：联赛结束后，我忙着写总结，一个是球队总结，一个是我自己总结。那时候我甚至开始思考球队更长远的计划。球队半个月的假期过后，我们就开始训练，但我向俱乐部提出要求，实德队一直没有回应。

记者：什么要求？

孙炜：能给球队带来更大、更长远的发展要求。

记者：您当时觉得形势微妙吗？

孙伟：没有。

记者：你有听说球队要被出售的消息吗？

孙伟：听说过。

记者：你相信吗？

孙炜：我不信！因为他们说要做足球队。但后来还是把我的五个绝对主力球员都带走了。好吧，你带走五个，就得再给我五个，而且要比这五个强。实德队最后给我提供了一份名单，我看了一下，都是81-88岁的球员，而且大部分都是我们组建三德时留下来的球员。所以我不能继续当长博的主教练了。我可以，但是自从我开始踢足球以来，一直都是拿冠军的，我不能以懦弱的教练方式带队。

记者：当您得知实德队要转会你们的球员时，您的心情是怎样的？

孙伟：我觉得很委屈！我觉得我的努力和积极性没有被尊重。

记者：您在接手三德的时候，就已经知道三德和实德之间的关系，但您还是选择了三德。我想知道，孙炜，您是不是一个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的人？有人觉得，孙炜，您是实德的受害者，但实德和三德之间的关系，您是最清楚的。您也是造成中国足球现在的局面，甚至是整体乱象的罪魁祸首。

孙伟：是的。但是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，我们在甲级联赛。我想打造一支理想的球队，大连足球界只有实德，所以我别无选择，只能选择实德！

记者：您是一位足球理想主义者！

孙伟：（沉默）足球就应该这样。

大连足球在中国足球的地位，就相当于上海经济在中国经济的地位。所以，如果要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建队，大连还是最好的地方。没有大连赛德隆，就没有上海中邦的今天，所以我说我们大连人是在为上海做贡献。

记者：这难道不是一种贡献吗？塞德隆最终必须被出售，否则就没有市场了。

孙伟：为什么一条街上有好几家餐馆？

记者：但是一个家庭最多可以邀请多少人来吃饭呢？

孙伟：每支球队都有自己的特色，球迷需要风格各异的球队。

记者：是不是因为你们被实德队比较简单的足球管理理念误导了，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？

孙炜：我没有困惑，有些话不能说，说了有人会不高兴，只能说我想实现自己当教练的理想。

记者：如果你知道陈东回归实德后安琪会被派上场，你还会这么果断吗？我的意思是，你是不是缺乏基本的形势判断能力？或者说你对实德的一些惯常做法不了解？

孙伟：但是他们一开始并没有告诉我这个。

羡慕国家队教练

记者：回顾去年，长博队留在联赛并不容易。你认为你们已经成功扭转颓势，创造了奇迹吗？

孙伟：我不是一个点石成金的人，但是像长博这样一支平均年龄只有19岁，队员个人能力也不突出的队伍，我们靠的就是大局和变化，去年我确实在球队的战术打法上下了不少功夫。

去年9月，外援队长德容走了，朱婷、邹市明等人也被国青队招进来了。我跟上级说，给我一个前锋，一个后卫，我要两个外援。结果还不错，来了9个外援试训。这期间大连长波足球俱乐部，我们跟辽宁踢了两场，跟中远踢了一场，跟实德踢了两场，比赛打得真好。最后上级没买外援。几个外援走的时候，他们抱住我说：“你要是需要他们，就给他们打电话，留个电话。”这群外援里，有一个长得像罗马里奥，转身很快，根本防不住。可惜啊！这个难度太大了。

然后联赛中我们又遇到了陕西，我们占据优势，也有很多机会，但就是缺少一个能做最后决定的人。如果没有舍瓦，AC米兰会怎样？

所以我很羡慕国家队的教练，他们根据自己的战术需要来选择球员，但我们有这些人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。看看切尔西，穆里尼奥得到了他想要的球员。

最大的安慰是我为我的学生提供了机会。

记者：听说上赛季长博实行了业绩保底制，就是在球员和教练员每月的工资和奖金中扣除一部分，在俱乐部制定的目标达成之后再发放，这是真的吗？

孙伟：不是！

记者：带领长波团队最欣慰的事情是什么？

孙炜：去年中甲联赛第五轮，我的五个队员被提拔到国青队，后来只留下了周挺，其他队员都回国了。我跟这些队员说，要下决心回国青队，不管是想夺冠，还是争取更大发展。在球队没有前锋的时候，我把邹友提上来，他3场打进3球。刘小锋也是同样的情况，他们在联赛中发挥得很好，最后回去了，我给他们提供了晋级的机会，这是我最欣慰的！

记者：现在朱婷等从实德队抽签出来的球员都有机会到中超联赛训练了，是不是应该高兴一下呢？

孙炜：（沉默）但是他们和中甲还有很大的差距，毕竟中超的水平比中甲高很多，他们能再陪我一年就好了。

希望被俱乐部利用

记者：长博有可能被出售吗？

孙炜：就算卖了，也卖不了好价钱。实德撤回几名国青队球员，就是个错误。过去我看中了几个中甲球员，他们很优秀，很有潜力，买下来也就两三十万，如果我能再培养他们一年，卖个一百万没问题。最后他们没有接受我的建议，其实我们可以帮助俱乐部赚钱。

1999年的时候，郑智没人要，他通过张恩华说想来当时的万达实德队，开价100万，80万就买他。最后也没买。你看看现在郑智有多火。所以，足球要按足球的规矩办事。中国足球俱乐部缺少我们这样的职业足球人，有的足球人有些想法，但不一定能准确表达出来，有的可能根本就没有想法。所以很多既懂足球又懂管理的人才资源就闲置了，甚至流失了。贝肯鲍尔为什么能当上拜仁俱乐部的主席？搞足球的都是职业足球人。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人，希望被“用”，这样才能发挥作用，最后得到重用。

记者：你这句话明显是说中国足球，至少是俱乐部，都是由不专业的人经营的，从这个角度来讲，就等于说你是中国人。

足球的受害者。

孙伟：我不认为自己是中国足球的受害者，我和你（足球记者）都是中国足球的当事人，我们都应该为中国足球承担起相应的责任。

中国足球五年内可超越日本

记者：你认为自己是一名优秀的足球运动员吗？

孙伟：我不能说我很优秀，但是我已经够出名了。

记者：但我的理解是，著名比优秀要高一个层次。

孙伟：但我认为卓越比成名要高一个层次。因为很多球员可能因为一个进球而出名，但卓越需要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有好的表现。

记者：您认为中国队有优秀的球员吗？

孙伟：是的。 比如迟尚斌、沈祥福、顾光明、王长泰……

记者：你认为自己是一名有天赋的球员吗？

孙伟：可以这么说。

记者：您对于目前中国足球的现状想发表一下个人的看法吗？

孙伟：因为我的身份，我不想评论。但是中国足球确实已经到了最低谷，但是到了极点就会有转机，所以中国足球还是很有希望的。只要中国足球定位好，五年后就能赶上日本。

记者：定位是怎样的？五年？为什么？

孙伟：我们不必说我们在世界上处于什么位置，只要定下亚洲第二、第三就是目标，世界杯、奥运会都离不开我们。

我看过一本关于日本足球这几年发展的书，叫《我们的道路》。日本足球其实经历了一个思维和意识的转变，取得了很大的进步。这个转变非常艰难。我们在“洗脑”吧？这就是洗脑。这个过程非常痛苦，非常艰难。日本球员的身体素质和中国球员没法比，但技术意识差不多的情况下，身体素质是主要因素。

我已经四年没见到徐明了。

记者：三德成立已经4年了，这4年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？

孙伟：自信！运动员们对我的评价，让我充满信心。我知道我能行，希望就在这里。不然，我也不敢跟你们坐在一起。

记者：但在实德撤走了长博五名主力后，您却选择了辞职。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：您已经无法像去年那样化腐朽为神奇了，也就是说，您的能力还是有限的！

孙炜：我得再说一遍，我不能点石成金大连长波足球俱乐部，我的作品也必须站在一定高度，球迷会对我的能力有一个公正的评价，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是一名优秀的教练。

记者：您刚才谈到了过去四年取得的成绩，那还有哪些不足呢？

孙炜：我不知道怎么跟俱乐部沟通，难道就只是聚餐吗？说实话，我四年没见过徐明了，我做人很傻，俱乐部只在乎我的职业球技。其实我在社会大学里经历的已经够多了，从13岁到沈阳，我在外面混了二十多年，认识了很多各行各业的大佬、大人物。其实人应该很简单，不是吗？

记者：你辞职这期间有联系过其他球队吗？

孙伟：没有。

记者：不管您是主动辞职还是辞职，有人仍说孙伟是2005年第一个被解雇的主教练。关心您的人有理由知道您还要蛰伏多久。

孙炜：我觉得我还有进步的空间，中国足球的现状大家都看到了，我只能说如果给我一个支点，我可以做的更好，也希望有识之士能给我这样的机会。

记者：这段时间，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当你当教练时没有感受到的？

孙伟：那就是亲情、亲情、友情，他们理解、尊重我的选择。

记者：孩子多大了？是男孩还是女孩？

孙伟：16岁，女孩。

记者：您希望女儿继承您什么品质？

孙伟：首先是善良正直，其次是同情心。

记者：您对金钱是什么态度？

孙炜：只要我有足够的钱花就行。我当教练的时候，挣的钱跟国内同级别的教练比起来几乎是最少的。不过这根本不重要，我只想干好足球。我甚至想过，将来哪怕我执教十几个孩子，我也能把他们养大，我有这个自信。所以，吃饭根本不是问题。

记者手记：泪流满面的独白

蒋明超

孙伟张着嘴来到我面前，他要告诉我一些事情，他称之为“真相”或者“事实”。

我反复告诫自己，写孙伟要留有怀疑的空间，就像我采访他时对他有怀疑一样。在这一点上，我同意孙伟说的：“孙伟没有中立的空间！”

但当实德和长博纠缠在一起的时候，孙炜真的没有保持中立吗？——他中立了！所以当孙炜最终向实德递交辞呈的时候，他注定要成为一个自己收拾残局的人。这是一份沉重的辞呈。

两个月前，我在写陈东的文章时，想听听孙伟对弟子的评价，他心情不错，说希望2005年能和陈东继续合作，希望长博能更好。1月8日孙伟递交辞呈前，我跟孙伟说想采访他，他以不方便为由拒绝了。1月8日之后，孙伟又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我的要求。这次我给他打电话，说如果他不愿意谈实德、长博和自己之间的关系，我可以回避。这时候，我就成了骗子，我真正想知道的敏感话题，怎么可能不问他。

随着谈话的深入，孙伟第一个对我说，如果我写的东西和其他记者报道的一样，那就没意思了——他想说话！这是我的判断。我们原本约好下午1点在大连报业大厦见面。当我12点55分下楼去咖啡厅时，孙伟正坐在那里翻看报纸。我坐在孙伟的对面。我代表的是一家专业的足球（体育）报纸，这也是孙伟看好的；在此之前，他已经拒绝了几家大连都市报的采访。他真的想说话！

下午四点四十左右，孙伟的妻子和女儿来到报社大楼迎接他。采访结束了，孙伟本可以离开了，但他又点了一支烟，倒了一杯茶。在我向他保证我的报道不会超出“事实”的范围后，孙伟说：“感谢实德队的信任，只要他们还需要我，我一定会尽全力！”

难道孙伟是想利用我的举报，找到跟实德方面对话的渠道？

孙炜表示自己在生活中很笨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实德沟通，孙炜和实德分道扬镳的原因就是双方沟通不好，至少这次重新在一起是有可能的，我只是说有可能而已。

“离别”是舌头左苦右苦，因为离别时需要说很多话，所以舌头会因为繁重的“劳作”而疲惫；或许是因为离别的人嘴里有黄连吐不出来，舌头才会疲惫。“劝君再饮一杯酒，阳关西去无故人”是离别，“桃花潭水深千尺，不如汪伦情深于我”是有些缠绵悱恻的离别，“挥手告别从此斑马哭”是离别，告别了从前的我。孙伟在1月8日向实德递交的辞职信属于哪一种？或者，因为三者兼有，所以辞职信中所蕴含的深厚情感显得模糊。

我无法告诉读者，眼前孙炜所说的就是“事实”，但我相信孙炜的表情。当他谈及长博队的战术打法和爱徒们时，他的表情变得丰富而令人安心；但谈及为何辞去长博队主教练一职时，他却如雕塑般凝重。

可惜，咖啡厅里没有音乐。采访孙科的那天，广电中心的茶室里，满满都是许茹芸的《布袋戏》——谁在导演这个戏，扮演这个孤独的角色……许茹芸走错了房间，她应该走进我们谈话的报社大楼。或许，孙薇也走错了房间！

他是一个足球理想主义者，一个把踢出完美足球的希望寄托在那些说“我们要踢足球”的人身上的人。“而在大连，能踢出足球的就只有实德队了。”孙炜无奈地叹息一声，像在独白中流下了长长的怨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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